《夜巡》:伦勃朗的光芒与黑夜

长长的长长的画中的黑暗……

提到艺术史上著名的群像画,荷兰画家伦勃朗的《夜巡》一定榜上有名。这巨幅长卷上的群像,打破了传统的肖像画构图,让伦勃朗独创的戏剧性光影发挥到了极致——既然提到了戏剧性,那就说明这幅画背后一定有故事可以八卦,2007年上映的同名电影《夜巡》讲述的就是这幅传世名画的创作历程。


电影《夜巡》 2007


与其他有关画家的影片不同,《夜巡》并没有以传记的形式,将伦勃朗从出生到死亡的来龙去脉一一呈现,而是把画家从极荣到极衰的跌宕起伏融入到了名画《夜巡》的创作过程中。更值得一提的是,整部电影采用的是舞台剧的布景。光线昏暗,场景单一,连镜头都似乎固定不动。我们仿佛坐在舞台之下,身临其境地观看着伦勃朗的戏剧人生。


伦勃朗自画像


电影剧照


大幕拉开,一片混乱之后,一个男人从噩梦中醒来,发现灰袍巫师甘道夫悄然而至——



好像有什么不对劲,我们重来一遍——


一个男人从噩梦中醒来,听见夏洛克拉提琴的声音划破了贝克街的宁静——



还是不对、好像又拿错了剧本!谁让《夜巡》的主演是马丁·弗里曼总是让人分分钟出戏,不过他与伦勃朗本人的确非常肖似呢~



言归正传,让我们再次回到高大上的戏剧基调上去——一个男人从噩梦中醒来,他衣衫不整瘫坐在床前,女仆韩瑞琪雅为他打开窗户,清晨的阳光淌入屋内。




如果说开篇的噩梦象征着伦勃朗结局的落寞与凄惨,那此时的光芒便代表着他在上流社会如鱼得水、春风得意的生活。他少年得志,高超的画艺使之声名远播,达官显贵们纷纷为其画中精妙的细节和独创的光影效果折服。伦勃朗在阿姆斯特丹拥有一所豪宅,他带领着自己的徒弟和制作团队,在宽敞的画室里接受着来自各地的雪花般飘来的订单。


《杜尔博士的解剖学课》


《抗议派公使约翰内斯·文博加特的画像》


《伊玛努斯的晚餐》


《扮作花神的莎丝基娅》


影片中的中年伦勃朗事业蒸蒸日上,深爱的妻子刚为他诞下儿子,阿姆斯特丹著名的民兵火枪连找他绘制群像。处于家庭事业双丰收阶段的伦勃朗,似乎完成了这幅画后,就能攀至更高的顶点。



但就在绘制的过程中,伦勃朗发现连队中各方势力的暗流涌动,贪婪虚伪的士兵们还与孤儿院的腐败堕落有关,民兵连连长死于一场谋杀……此时,他的发妻,他灵感的缪斯也病倒在床。


《与莎丝基娅的画像》


电影中卧病在床的莎斯基娅


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,纠缠在无休止的争吵里,伦勃朗决定用这幅画控诉这个黑暗的时代。他自信而傲慢地将之公之于众,却触怒了被画的阴谋家们——最终,他从万人仰望的高峰跌落到了众人唾弃的谷底,爱人的死亡与贫穷也接踵而至,只剩下这幅不被接受的画,被寂寞地悬挂着。



在这戏剧性的定格之中,士兵们神态各异,姿势不同,却被和谐地放置在同一幅画卷上:


着黑色常服的连长身披红色缓带正在发号施令,一旁的副官一身黄衣在画面中显得格外鲜亮,英俊的旗手挥舞着旗帜。


红衣的火枪手正在填充弹药,狗在吠叫,一个神秘的女孩从画面的一侧突兀走出,而士兵们的身后,一双眼睛正凝视着一切……


画中士兵背后的神秘眼睛被导演设置为伦勃朗的眼睛,但事实上伦勃朗自己也的确喜欢以各种形象出现在自己的画中。在《达娜厄》中,伦勃朗就把与达娜厄偷情的宙斯画成了自己。



这幅画之所以不受当时的人欢迎,是因为它突破了荷兰群像画的传统结构,过于前卫。而那些付他钱画画的民兵,更无法理解、也不能接受每个人付上一些钱,就是为了有幸能展现幽深大门背景下一帮黯淡的模糊不清的身影——但导演却将它虚构出了强烈的戏剧冲突——虽然真相早被时间掩埋,我们还是可以在观赏这幅画时,编织百年前的隐秘传奇。


在昏暗的光线中,民兵连的众人在画卷上浮现,由于长期的烟熏,油画背景逐渐变成黑色——“日巡”被人们误认为了“夜巡”。
正是这场“黑夜”,象征着伦勃朗即将迈入悲凉的迟暮。


尽管《夜巡》之后的夜晚更加孤独凄楚,他却未曾停下在艺术之路上的脚步。1669年伦勃朗在贫病中去世,死后葬在了一个无名墓地中,但他画中的群像却穿过了冗长的黑暗,以温柔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夜晚。



让我们回到影片的最开始、也是最后一幕:一个男人从噩梦中醒来,匆匆赶来的女仆安抚着他,轻舔他的双眼。衣衫褴褛的伦勃朗,这个由天堂坠入地狱的画家,不断颤抖着絮语:


“长长的长长的画中的黑暗,只要你足够幸运,就能被被一道道光芒照亮……
我注视着夜晚,我凝视着黑暗,我在夜巡……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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